李瞎子一走,酒馆里又恢复了热闹,闲来无事的人开始天南海北吹牛。

不多时,一个挑着扁担的人出现在酒馆的门口,扁担两头各系着一个盖着油布的竹筐。小厮连忙迎上去点头作揖道:“客官辛苦啦,里面请!”那人拱了拱手说,“小二,讨碗水喝!”小厮连连应声,“您老稍等,您老稍等!”回去打了碗凉水端了出来,递给那人,那人放下扁担,道了声谢接过茶碗一饮而尽。

小厮上下打量着这人,“客官不像是本地人,到长安可是来走亲访友?”自古以来,酒馆茶馆小二们的眼神都毒气的很,那人擦了一把汗,说道“做生意!”小厮笑道,“原来大家是同行,以后有事互相多多关照啊!敢问客官做什么买卖?是什么职业?”那人也不抬头,“唰”地一下掀开盖在竹筐上的油布,露出一堆明晃晃的菜刀,说道:

“赊刀人!”

小厮猝不及防,被那一堆明晃晃的菜刀吓了一跳,但是毕竟他还年轻,没有听过赊刀人的名号,便继续追问,“怎么个赊法呢?”还没等赊刀人开口,坐在门口喝茶的一人听到“赊刀人”这个词,立刻肃然起敬,扭头对小厮说,“小二,把你那酒葫芦盛满好酒,给这位爷带上,算我账上!”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只得跑进去灌了一葫芦酒拿出来,放在赊刀人的筐子里。赊刀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了,挑起扁担往前走去。

小厮好奇,问坐在门口喝茶那人,“我怎么没听说过赊刀人啊?”那人笑了笑说道:

“赊刀人是一个神秘的职业,与谶语有关。据传说,他们是战国时代鬼谷子的后人或门人,虽然没有人见过鬼谷子的真面目,但是他的几个弟子,大家却如雷贯耳,比如庞涓、孙膑、张仪、苏秦,这些都是旷世奇才,把诸侯当棋子,以天下为棋盘,纵横驰骋,书写了属于自己的神话。但也正是因为如此,触动了诸侯们的利益,所以也有一种说法认为,鬼谷子及其门人欺诈世人,做的事情大多令人不齿。更有甚者认为鬼谷子是个虚构的人物,赊刀人就是那些市井的贩夫走卒用来推销自己货物的一种手段,故弄玄虚而已。然而,由于鬼谷子过于神秘,他的弟子过于优秀,再加上赊刀人的历史久远,留下的谶语最终都实现了,所以,见到他们赊刀的人一般都对他们毕恭毕敬,所以,我才让你给他送壶酒,对他客气一点。”

小厮恍然大悟,“原来是这样啊,那他这刀怎么赊啊?”门口喝茶那人一脸神秘,“想知道就跟去看看啊!”小厮一时好奇心爆棚,跟掌柜告了个假,追上了赊刀人,以帮他干活顺便学学习为借口,接过了扁担。赊刀人也是聪明人,任由他去也不阻拦。

小厮挑着扁担跟着走了十余家,赊刀人都是同一套说辞,先说明来意是赊刀,再说现在不收钱,最后留下“六年后日落之时,便是我收钱之日”这句谶语,扭头就走。

果然,大部分上年纪的人一见到赊刀人,都毕恭毕敬地接过刀,一句话也不说躬身将他送走。年轻一点的,虽然一脸诧异,但是刀既然不要钱白给,那就先用着,以后再说以后的事。至于那句谶语,似乎没人明白,但也没人去问。

小厮跟着跑了半天,虽感觉神秘,但时间长了也觉得无趣,就辞别了赊刀人,远远地听见赊刀人喊道,“小哥,我是鬼谷子的门下,有缘再见!”小厮远远的答应了一声。

几日无话。

这一日,小厮外出送酒,路过怡情阁,见那香艳之所旁边竟有一人摆摊,地上放着数把菜刀。小厮觉得这人面熟,像是在哪里见过,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。那怡情阁的老鸨以为小厮是看自己的姑娘们,不乐意了,来轰小厮,喊道“去去,不要在这里围观。”却唯独不轰那摆摊之人。

小厮瞥了老鸨一眼,小声嘟囔“看你脸上那粉,人不动都往下掉!咱俩都是跑堂的,无非你做的是皮肉生意、我做的是茶酒生意,你凭啥看不起我?”想着便快步走到摆摊人跟前问,“这刀怎么卖?”摆摊人抬头说道:“不卖,看上哪一把就拿走!司马登基之日,便是我收钱之时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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